咸城八月,桂花未开,g0ng城里却飘满了桂花的香味。
夜半,望夷g0ng突然起火,火势顷刻变得凶猛。睡梦中的人尤不知,等反应过来时,火势已经不可遏止。
入秋以来,咸城良久没有下雨。浓烟滚滚,天将甘霖,火才停了下来。
大火烧了一天一夜,只剩下一片滚烫的灰尘。
热浪许久才散尽,g0ng人们开始收拾残局。
起火的是常年无人的偏殿,其余人都在殃及正殿前逃了出来。
只有一人,一直到现在没有找到人影。
秦异站在望夷g0ng外一天一夜,身上的披风已经sh透。
他丝毫感觉不到。
两名侍卫抬出一个人,蒙着白布。
秦异感觉手脚发冰,走上前去。
“王上,”终南挡在秦异面前,“不要看……”
“让开。”秦异命令道。
终南不为所动。
“孤让你让开!”他又喊了一遍,推开终南,掀开白se的遮掩。
一具焦黑的尸t,面目已经全非,像婴儿一样四肢蜷缩着,回归最初的姿态,y邦邦地躺在担架上。
手腕上,曾经光辉灿烂的银镯,已经和碳化的骨r0u融为一t,变得又黑又糊。即使整个手掌被灼烧得只剩下骨头,那个镯子,也不是可以取下来的尺寸。
秦异,跌倒在地上,雨水混着黑灰,染黑了他的衣服。
是她,真的是她。
在一片焦灼难辨中,不可磨灭的证明,谁也没办法自欺欺人地认为有人助她金蝉脱壳,自欺欺人地认为她还活着。
谁也不能!
她si在他们认识的台g0ng的g0ng人不知规矩,被一一发落了。大内官来挑人,看到早儿,十分不悦,当即下令打发她到永巷做粗使活儿。
姑姑替她求情,“不知这孩子哪里冲撞到您了?这孩子眉清目秀的,也还算懂事,还请您饶了她吧。”
“不是我要拿她怎么样,实在是她这张脸,到时候惹贵人不悦,怕是洗衣服的命都没了。”大内官说,就让人发落了早儿。
秦王刚登基,g0ng中的贵人,只有王上、王后、王太后。
又是因为这张脸,她就说吧,这算什么福气。
早儿心里恨si了她这张脸,恨si了她爹娘。
永巷也是个看资历的地方。她刚来,别人就把那些不好的活儿全扔给她。
大秋天的,还下雨,让她去宜春g0ng扫地。
这里曾经是王上生母夏太后的旧居。nv御福薄,没等到王上继位就过世了。王上仁孝,追封夏姬为夏太后。
夏太后si后有荣,生前居住的g0ng殿因为太过冷僻,大家又不用心照料,一副落败的样子。
庭中的槐树,长得好高好高,身上缠着一些g枯的藤蔓,叶子却早早落光了。
毕竟是秋天嘛。
早儿窃喜,这样她就好扫地了。
所以她每次都很乐意去大老远的宜春g0ng扫地,能偷闲,还不用看别人的脸se。
她这个态度惹来了别人的怀疑,有人偷偷跟着她,抓了她的现行,揪着她的耳朵要把她送去永巷姑姑那里领罚。
她苦苦哀求,但那人就是不肯放手。
经过梅园时,有人叫住了她们: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
寻声望去,一位少妇披着红狐领披风,从梅花林中走了出来。
红,乃正se。她穿,尤其好看,好看到早儿只能看到她。
杜鹃说的没错。
早儿腿一软,跪到了雪里,头埋了下去。
“她犯了什么错吗?”王后问揪着早儿耳朵的人。
“回禀王后,这个丫头跑出来偷懒,奴带她回永巷领罚。”那人回答。
“一年三百六十日,谁能勤快一辈子呢,”王后说,“快起来吧,雪里冷。”
早儿战战兢兢地站起来,却不敢抬头。
王后觉得奇怪,走过去一看,惊喜道:“你长得和我真像,b我的姊妹长得还像我。”
早儿原本以为王后会不喜欢她,没想到王后直接把手里的梅花给了她,让她一起去了兰池g0ng。
一束梅花,早儿离开了永巷。
她感激吗?她是感激王后的,但她又会想起自己当初是因何被赶到永巷的。
歹也是因为这张脸,好也是因为这张脸。
她是很像王后,可也只是形似,那份雍容华贵的气度,永远不会出现在她身上。她们站在一起,没有人会认错。
人和人之间的参差,有时候这么小,又如天堑,这些到底是如何产生的、又该如何跨越?
她就是她,才不要学别人呢!二十五岁,她就能出g0ng了。
早儿合上了镜子,倒头大睡。
兰池g0ng里不缺使唤的人,留给早儿的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