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护膝和运动手套戴——”砰——车子一个捷速压弯漂移,胳膊猝不及防撞上左侧车门,手里的护膝甩了出去,路泊汀扶住胳膊踹前座,语气很凉:“不想开就滚下去。”温声上车后就被他扣上了安全带,但她的小心脏还是突突突跳个不停,山上的盘道多是陡嶙的斜坂,水泥雪路严重打滑不说,车速在窄道上如果不降下来很容易翻车,她快速瞄向窗外,黑幽幽的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,但视线在黑蒙里很高旷,那旁边肯定就是陡崖……这天气他竟然还在飙车!何让生降下车窗鬼叫个不停,寒风迅速灌入车内,他从后视镜瞥到路泊汀刚坐稳,在下一个过弯时又快速反打方向盘来了个甩尾漂移,狂劲嚣张的哼笑声在温声耳朵里很吓人:“好久没跑山了,专业赛车手的技术你们怕什么?”这是怕吗?这是要死啊。路泊汀再次被猝然甩上车门,身体撞击发出钝响的嘭咚声,温声肾上腺素飞飙的同时,小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,张嘴想说话,但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互相犯贱。抿唇闭嘴,她管不了。路泊汀甩晃被撞疼的胳膊,扯唇笑了笑也不气,手里没穿的徒步鞋砸向他后脑勺,又俯身快速从他衣服里顺走手机,二话不说开了扬声器拨了通电话。何让生切了一声满脸不屑,踩下油门打算从缓坡的灌丛冲下去,“你打给谁都不顶……”“让生?”电话突然被接通。刚才还嗡嗡吵个不停的车内顿然一静。温声睁大眼睛,这个声音好温柔……瞟了一眼骤降的车速,路泊汀挑眉笑的蔫坏,身体靠前伸胳膊很贱地将手机麦克风递近他耳边。电话两边都先是无声,隔了几秒——“既然已经说清楚了就不要再打扰我了,好不好?”语气很柔婉清泠,但细听下又带着坚执的绝然。温声下意识屏住呼吸,大眼睛使劲往前面的人身上瞄,结果这人的表情没任何变化,甚至握着方向盘的长指还在不紧不慢地打着拍。一副寡趣乏味的轻淡样子。但车速却是慢了下来……何让生一直没说话,对面也没再说话,动静最大的反而是路泊汀。他已经开始抖腿了。又隔了几秒钟。滴——对方挂断。这下轮到路泊汀鬼叫了,他迅速降下旁边的车窗,朝黑漆一团的窗外丝毫不客气地嗥声嚎叫了半天,叫喊声在深山崖谷里传来呼噪叫嚣的回声。回音一阵又一阵,似嘲讽不断。温声也跟着眯眯眼笑了起来,趁车开的慢低头飞快换鞋子。叫完还觉得不尽兴,路泊汀又给一齐的兄弟们开始发语音,凑近何让生耳边口吻诨侃声音故意很大。哇哦,今晚这个贱人他必须当啊。“哎逗死我,猜猜谁被甩了?”“啧,讲个今年最好笑的……”……有人立马回过来语音,点开:“这还用猜啊,何让生这个死狗呗。”庵加河的电话奚落的很是及时:“我等这个老逼翻车等了十八年,何让生——”他大声吼出来,“你也有今天啊——”车内又是一阵大呼大叫的嘲笑声。温声胳膊推挤过去让路泊汀收敛点,结果自己没忍住也笑出了声。何让生诶!
平时拽的二五八万的还不是被甩了。猛踩下油门,何让生支起下巴收下所有的损嘲,笑的还蛮云淡风轻的:“老子给你们都记了一笔。”到机场时不多不少刚好半个小时,路泊汀很快换好衣服下了车,留温声一个人在车里吃东西。“温志强最近入职了一家成安区的安保公司,他和姚姨这段时间都去过福利院,至于他们查到了多少我就不知道了。”领养档案无故被消除,姚书文不用多久就会顺藤摸瓜查到温志强。路泊汀看向车内,温声这会脸颊一鼓一鼓的吃的很开心,移开视线淡声道:“她知道是迟早的事。”“你舅什么时候能有结果?”早在回纽约的当天他就和姚洲远坦白了,想在温志强被路家查出来前独身找到黎雨,难乎其难。“最快一周吧。”车窗被按下,温声探头递给他手机,语气有些怯生:“妈妈打给你的。”揉了揉她的头发,接过手机。“喂,妈。”“回国了吗?”很直接的语气,带着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推问。路泊汀扫了一眼温声,朝何让生打了个响指后晃到车后面,漫不经心地回话:“下午刚到。”电话那边的姚书文手里好像在翻什么东西,过了一会又问:“阿声呢?”“您有话直说吧妈。”翻东西的声音忽然停下,路泊汀靠在后备箱目光凝向不远处有人堆的小雪人,个头不大堆得却很精致,鼓圆的脖子还有一圈红色的围巾,有种憨乎乎的喜感。很像小时候的温声。“福利院的领养档案是怎么回事。”来了。他浅浅一笑,手指勾起车上的积雪:“什么怎么回事?”姚书文的声音始终很低:“你知道的儿子,我不是在问你问题。”“那您既然都知道何必再问我?”“我知道什么?”他突然就被问住了,指尖又无意识地扫开刚才那处雪融的地方。“我不同意,你知道我不同意什么,福利院的事情我等你主动来和我谈,我给你一周的时间。”机场大厅内的登机广播响起,路泊汀呼出热气,湿濛白雾在眼前疏开后又快速被风覆在脸上,片刻,声音生涩:“我没懂,您不同意什么?”隔着电话,翻东西的声音再次响起,他听见她突然生笑:“这两天好好玩吧。”温声背着包从车里出来时,看到他靠着车盯向远处的小雪人在发呆,“路泊汀……”他忽而转过头,眼圈泞着红。心口倏然一抽,酸哽感瞬间从四肢百体冒出来,她当作没看见慢步走过去,牵起他的手,很凉